剑与书

【艾利】重生史-06

新艾尔迪亚国王19岁之后艾×旧艾尔迪亚元帅25岁左右利。完全是架空的冷兵器时代。共计十一章。HE。尽量保证隔日更。

吐槽：今天理出了全部剧情，分章也都分好了，写出来就行了。这篇文的后期发展我个人非常喜欢（喂。我最近产粮的速度连自己都害怕哈哈哈哈，不过这篇完结之后没可能更这么快了，大概会周更，因为要上课了，并且开始准备考研。另外，我昨天往这个合集里丢了个车，在微博，现在还没翻。这章没忍住呼应了一下02里面对莱纳的迫害，十分开心。

 

 

重生史

06：变乱之夜

 

 

夜幕降临的时刻，萨沙如约回来了，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布包。“拿到了！”她左右张望了一下，把这个包递给利威尔。“艾伦在大厅里和阿尔敏他们在指挥应对，完全没注意到我。”

利威尔解开包裹在外面的布料，满意地看到自己的两柄长剑完好无损，剑鞘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地每日擦拭，花纹的缝隙里一丝灰尘都没有。他把它们一左一右地佩在腰间，两手交叉握住剑柄，利落地拔了剑。手感仍旧熟悉，他的武器欣喜地与他重聚，剑刃在夜色下明亮地倒映出他的样貌。

萨沙在边上看得直抽冷气。利威尔看了她一眼，还剑入鞘，问道：“情况怎么样？”

在他等待的这半个多小时里，王宫的守卫一队队跑过，气氛肉眼可见地紧张。“好像不太好。”萨沙垂头丧气地说：“我抓住弗洛克问了几句，那些小国家的使团不知道为什么纷纷哗变，要求释放马莱的人，而且和看守他们的士兵发生冲突，总之闹得很乱。已经下令宵禁了。亲王暂时没有动作的迹象，但是不得不防。内忧外患，人手简直不够。”

“艾伦怎么做？”利威尔问。

“他用了阿尔敏的提议，”萨沙说，“镇压动乱，但尽量和使团进行沟通，免去不必要的伤亡；派兵以保护亲王的名义监视他。现在他们正在排查亲王所有下属的动向。”

利威尔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。“这样一来，”他说，“王宫守备空虚。”

“的确……”萨沙苦恼地叹气，“据说三笠激烈反对这个策略，因为如果王宫被偷袭的话，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。能派走的人都派走了，阿尔敏去和使团和谈，其他人都有工作。不过，艾伦的近卫都留在他身边，那些都是精锐，应该问题不大。”

“不行。”利威尔说。

萨沙疑惑地望着他。“这是内乱，除了你们几个以外，对其他人保持怀疑。”利威尔慢慢地说句子，喉咙上的淤青隐隐作痛：“近卫的首领。是谁？”

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，萨沙的表情变得愕然。“亚妮。”她说，“她不可能的。她很擅长格斗，又不想老是上战场，所以被指派到这个职位。她向来是中立派，对谁都很冷淡，所以大家反而很放心，连阿尔敏都没有怀疑过她。”

她这么一说，利威尔想起自己确实曾在艾伦的身后看到一个金发的少女，毕恭毕敬地站立着，但神色里并无尊重，完全只是把恭敬的表现也当成工作。这样的人，正如萨沙所说，因为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，所以反而使人放心。但是……在连以爱护兄弟而著称的吉克·耶格尔也在一反常态地谋划着动乱的当下，必须对一切保持警惕。

他问萨沙：“你的人在哪里？”

“我带着的都是弓箭手。”萨沙后知后觉地犹豫道：“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么多……总之，今夜的骚乱还没有到动用弓弩的地步，他们应该在别处帮忙，我上不了场。这也是艾伦不给我指派具体工作，让我来找你的缘故。”

“召集你的队伍，带上武器。不要求射程，但要精度。”利威尔对她说：“集合之后立刻去找艾伦，没事做就留在他边上。”

“哎？”萨沙一头雾水道：“但是这样做会拖慢其他人的进度？而且艾伦不会同意——”

“我现在去见艾伦。”利威尔打断她：“照我说的做。”

他转身向王宫前方大厅的位置走去。萨沙站在他身后，忽然提高声音问道：“这是军令吗？”

“是的，”他毫不犹豫地说，“你可以这么认为。”

 

 

利威尔走过一个拐角，迅速地用黑夜的阴影遮挡住自己。一队举着火把的王宫守卫经过路口，在他两步开外，他们途经之处亮如白昼。领头的两个人个子都很高，非常魁梧。借着火把的照明，利威尔看清楚了他们的脸。莱纳和贝尔托特，是吉克的忠实属下。此刻却打扮成守卫的样子，在这里通行无阻。

他心里一沉，知道事情不妙。这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，不仅带了这么多人，甚至连伪装的服饰都如此齐全。吉克必然为今夜之事做了大量的准备，他甚至为艾伦的对策准备了后手，以自己吸引住艾伦的兵力，然后派遣这两人进入王宫。要做什么不言而喻。而且更重要的是，既然莱纳二人能够这样走进来，说明王宫之内也有接应他们的人，并且一定是位高权重。

必须要在他们之前赶到艾伦身边。利威尔迅速地规划：这队人马为了不受怀疑，一定会按照和其他守卫一样的路线行走。在避开那条线路的前提下，要尽量以最快速前进。很快他做出决定，趁莱纳等人走远，闪身冲进了另一条路。

当利威尔找到艾伦通常所在的议事厅门口的时候，他发觉出情况异常。因为这里过于安静，也过于空旷了。如果真如萨沙所说，艾伦的近卫全部在他身边保护着他的话，门口应该会有士兵守着，空气中应该会充满盔甲摩擦和人员行动的细微声响。但这里什么都没有。

利威尔当机立断，判定艾伦已经离开但没有走远，毕竟从与萨沙分别再到他来到此地，并未用去太长时间。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身为顶级士兵的作战状态，行动极为迅速，但所有动作都是无声的；他在建筑物的掩护下灵敏地穿行，视线搜索着任何可疑的角落。很快，他找到了艾伦：艾伦正站在离议事厅不远处、王宫广场的最高一阶，那个叫做亚妮的少女跟在他身边。此外，就没有其他人了。

他靠在一根雕刻精美的石柱背后，正是一个既能听见他们的对话、又让自己不被发现的距离。亚妮正在向艾伦汇报。“亲王的属下是在王宫后方出现的，应当是想发动奇袭，但被我发现了。”她说：“时间紧急，他们来得太快。我已经命令众人前去应敌，同时调遣附近的卫兵过来接替他们的护卫任务。他们马上就会到了。”

她完全在说谎。利威尔立刻想到自己在路上看见的、卫兵打扮的莱纳和贝尔托特。亚妮已经调开了艾伦身边仅有的人手，而那队假卫兵一到，艾伦恐怕就难逃此劫了。

必须要赶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，杀掉亚妮，带走艾伦。

而现在，艾伦似乎并不知道亚妮的真实目的。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地遮住自己的脸，但在那之下的眼神亮得可怕。“感谢你的正确判断。”他若有所思地对亚妮说：“我正在思考吉克选择这样做的用意……”

亚妮忽然抽出了她腰间的长刀。

她的动作很快，是连利威尔都颇为欣赏的程度。因此，他完全来不及走出自己的藏身之处，然后冲过去阻止她。就在那一瞬间，她的刀锋已经抵住了艾伦的脖子。而艾伦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，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。

“出来，”她寒声道，“阿克曼。”

错了。利威尔想，应当在见到亚妮的第一时间就杀了她，而不是用这宝贵的半分钟来确认她的真正意图。许多脚步声由远及近，火把照亮整个广场，莱纳和贝尔托特来了。

“你刚才的杀意太明显了。”亚妮嘲讽道：“真是个低级错误。”

 

 

亚妮、莱纳、贝尔托特，三人用三把长刀指着艾伦，让国王动弹不得。但艾伦本人似乎对自己的处境表现得漠不关心，仿佛神游天外一般地站立着。吉克的士兵们分散在广场上，都警惕地盯着他。但是，他听见亚妮的话之后，眼珠动了动，说道：“搞错了吧？他怎么可能会来。”

与此同时，利威尔迫不得已，从石柱背后走出来。火光把他的脸和腰间的佩剑都照得异常清晰。艾伦惊讶地看着他，然后忽然真心实意地笑了。

“莱纳，你怕什么啊。”他像聊天似的对拿刀指着他的莱纳说道。

莱纳道：“你闭嘴！”然而他的脸上已经开始滴下冷汗。在过去的战场上，利威尔曾用自己的一柄剑把莱纳从前到后捅了个窟窿，对利威尔而言这不过是他的战绩之一，但对莱纳来说，简直是毕生的恐惧。

“现在占据优势的是我们。”莱纳强硬地对利威尔说：“把你的剑扔在地上，不然艾伦性命难保。”

“自便。”利威尔并未听他的话，反而自顾自地向他们走过来。人群中出现一阵慌乱，离他较近的士兵们竟然忍不住后退。“看来我实在是恶名远扬，”利威尔有点费劲地吐字：“不过，我也是来杀他的。”

亚妮大笑，刀尖在艾伦的动脉边划出一道血痕。“这借口未免也太拙劣了，我还以为你能编出个像样点的理由。喂，”她的语气沉下来，“不准再过来了。”

利威尔在和他们隔着半个广场的位置停下脚步，抬手解开了自己的领巾。

他脖子上那一圈视觉震慑力极强的淤痕立刻显示出来，莱纳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。“艾伦王的杰作。”他歪了歪头，面无表情地说道：“我差点就死了。”

“我们并不关心你们之间的情趣问题。”亚妮立刻接话：“我可是听说了，他这么做了以后，你们反而和解了哦？”

利威尔哼了一声。“不然怎样。”他说，“让他杀掉协助我逃跑的部下吗。今夜动乱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武器。你们接到的命令，就是格杀国王吧。”

三把长刀同时一颤。连续说长句让利威尔有点不舒服，但他还是用相当傲慢的语气说：“那你们为什么不动手呢？”

贝尔托特始终没有说话，但此刻他的表情变得狠厉起来，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。“亚妮，莱纳！”他说，“动手吧！这是吉克的命令，艾伦必须死在这里，没有其他选项了！”

被他指名的两人闭了闭眼，神情同样开始改变。利威尔又迈步向他们走来。“如果因为过去曾并肩作战而下不去手的话，”他一边全力运转自己的所有感官一边说：“我可以代劳。”

艾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“死在你手上是我毕生的荣幸。”他柔声说道。

“不需要！”贝尔托特大喊着：“把你的剑扔掉！”他换了握刀的姿势，眼看着就要冲艾伦的头颅砍下。

“可以。”利威尔这么说着，解开了腰带一边的系扣。他的其中一柄剑掉落在地。贝尔托特没有预料到他会真的听话，手上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疑。

利威尔说：“但我有两把剑。”

就是现在……！

电光火石之间，一切已经发生。利威尔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发动进攻，简直就像一道闪电。艾伦的目光追随着他。亚妮和莱纳只来得及露出惊骇的表情。利威尔的佩剑掠过贝尔托特的颈项，由于被保养得太好的缘故，切开皮肉的时候几乎没有阻碍感。

贝尔托特的头高高飞起，脸上还残留着最后的决意。

 

 

“艾伦！”利威尔厉声喝道。艾伦和他配合得很好，在莱纳和亚妮恍惚的瞬间，他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，同时翻转手腕，卸掉了莱纳手上的刀。“我原本想着死在这里也不错！”他简直是快乐地喊道：“但是我改变主意啦。”

利威尔对他这种疯狂的行为无言以对。他干脆不再去管艾伦，一脚蹬在莱纳防御性支起的手臂上向后急退，在落地的瞬间拾起自己的另一把剑。周围的士兵们向他涌来，但他毫不畏惧地将双剑交叉在身前。亚妮暴怒的吼声在不远处响起，然后是兵刃交击的声音。艾伦在说话：“我所有的礼服佩剑其实都不是摆设啊，亚妮。”

利威尔很清楚，现在他们的首要任务不是击杀敌人，而是保证自己的性命，在援军赶到之前确保身为国王的艾伦不被杀死。因此他没有和敌军纠缠，而是尽量向艾伦身边赶去。

艾伦在和亚妮打斗。艾伦的格斗术他向来放心，而且他手里拿着的佩剑虽然装饰过多，但也确实不是凡品。反而是亚妮正因为事态的惊人转变而不知所措。他一瞬间判断出艾伦会是胜者，随后就放心地把精力都放在莱纳等人身上。利用他身形灵活的优势，让莱纳失去行动能力并非难事；而他也很快这么做了，因为要留下意识清楚的活口的缘故，选择了刺穿莱纳的双腿。他发现自己的剑刃现在甚至能轻松穿透那种极为坚硬的盔甲，不禁走了走神，想道：以后保养的工作都交给艾伦算了。

但是，吉克派遣的这支队伍并没有因为主将陷入苦战而选择后退。相反地，士兵们孤注一掷地向利威尔冲过来。饶是他拥有能够以一敌百的能力，独自面对这么多已经置自己生命于不顾的人，此刻也压力颇大。

“所有人停止行动！”一个清亮的女声忽然响起：“吉克·耶格尔的属下，放下你们的武器。”

利威尔掀开一具尸体——这个人在死前扑上来抱住他，试图限制他的行动——然后发现他周围的敌军都真的不再进行攻击了。他伸手擦掉快要流进眼角里的、别人的血，看见一整队弓箭手包围了广场，每个人都拉满弓弦，指向场地之中。萨沙站在正中央，刚才进行指挥的就是她。

所以事情终于结束了。利威尔还剑入鞘，抬起头的时候看到艾伦也同样在寻找他。亚妮躺在一边，衣甲上浸着血，应当早就失去了意识。亲王军的士兵丢掉武器、解下甲胄，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响成一片。他就走过这片投降的稀稀落落的人群，走到艾伦身边。他们一同登上广场的最高处，萨沙把他们俩打量了一遍，终于放松地呼了口气。“吓死我了。”她拍拍自己的胸脯，毫无形象地坐到地上：“原本以为利威尔元帅是在蒙我……幸亏我照做了。”

“那么，”利威尔说，“国王没死，吉克的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已经失败了。”

“接下来可有事要做了。”艾伦同意道：“我的这位兄长可是个麻烦人物。”

 

 

天色开始发亮的时候，动乱逐渐平息，所有艾伦信得过的人都赶到了议事厅中。听说了事件始末之后，人们的脸色都不由发白。“多亏了利威尔元帅的疑心。”柯尼后怕道：“必须怀疑所有人吗……这未免也太折磨人了。”

“不，”阿尔敏说，“我认为，再怀疑下去，我们难免会因为猜疑而产生动摇。在我看来，亲王在这次动乱中已经用出了自己的所有底牌，包括被他笼络的亚妮和他与那些属国的暗中联系。这些已经超过了我们对亲王势力的想象，但真正掌权的一直都是艾伦；因此，亲王在艾尔迪亚之内的发展，最多也就到此为止了。不然，他也不需要用自己的重伤作为行动的掩护。”

“在艾尔迪亚之内的发展？”三笠说，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阿尔敏低下头，不安地握住双手。“马莱的国王威利·戴巴说他愿意配合我们的讯问，但他不见艾伦就不说。他一定知道吉克的意图。”

“那就让他来见我。”艾伦说：“现在。”

于是没过多久，戴巴家族的掌权人就被押进了大厅。“一天没见，”威利寒暄似的说道：“就发生了不少事情啊。您的衣服上全都是血，尊贵的艾尔迪亚王。”

“的确如此，这让我也很头疼。”艾伦一手支着头，回答道：“那是别人的血。既然已经见到我了，就快说吧，我已经很累了。”

威利微笑起来，那是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。“吉克说服了我们这些小国家，为改变国度的命运作出努力。”他说：“他愿意为我们提供自己知道的一切情报，以帮助我们联合起来，推翻艾尔迪亚的统治。至于原因，据他所说，是因为他不认为你会成为合格的王，因此宁愿放弃你。真是崇高的理想啊。”

“但是你们的突袭已经失败了。”让不客气地说：“在你们的计划中，艾伦会在今夜死去，但是非常抱歉，他还活得好好的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威利说：“我们并不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击上。大约就在此时，艾尔迪亚的所有边境城市都已经遭到了联合军的进攻吧。有吉克的情报作为协助，已经不是以卵击石了。”

阿尔敏出声了。“说实在的，这点我们在昨夜开始已经有所预料了。但是，我们也不认为自己会输。”他问威利：“你们一定还有什么战术，不是吗？”

威利看了看他，说：“您真是名不虚传，阿诺德公爵。这也是吉克的提议。你们应该都知道大约在二十年前出现的那个传言？女神在艾尔迪亚选择的灭世使者之类的胡话。只要稍作修改，我们联合军就是为了人类考量的正义之师。如果不交出那个恶魔，我们就不会停止进攻——以此作为口号的话，应当会非常有利吧？毕竟，艾尔迪亚根本无法交出不存在的人，这样一来，就只能在道义上被我们制裁了。”

没有人接话。利威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，阿尔敏睁大双眼，神色意外；三笠等人面带怒色；但艾伦表现得很不对劲。他的神情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。

“艾伦。”利威尔说，“我看这家伙已经暂时没什么价值了。”

艾伦在那片刻之间的反常立刻消失无踪。他转而审视地看着威利：“你想要什么样的未来呢？自己选择吧。马莱国内的情报，能说出的话，大概还能免于一死。”

威利仍旧保持着他缓和的表情。“不会说的。”他这么说着张开双臂，“我们这次所有进入王都的使团成员，我们这些小国王和地方贵族们，都抱有必死的意志。艾尔迪亚王啊，将我们统统杀害吧！您的暴行将会为我们后人的复仇奠基。在我的死讯被传达之后，我的妹妹将会承担起一国之主的重任。”

阿尔敏猛地站了起来。利威尔皱了皱眉，看向艾伦，并没有出声。

艾伦说：“我不会杀死你们中的任何一人。乖乖地待在自己的牢房里，等着见证我的胜利吧。”